青春回忆之开拖拉机
作者：刘明
我上高中时竟然迷上了一种类似“诈金花”的扑克牌游戏，我们这里称为“开拖拉机”。大致规则是这样的：每人兑一毛钱，俗称“锅底儿”，然后每人分发三张牌，从庄家开始，据牌大小，自行裁量，自由下注，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后下注者只能涨不能降，觉得牌小者可以选择弃牌，惯称“飞了”，直至最后剩两个人开牌比大小；或者弃牌至最后一人，赢者通吃。牌场如战场，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所谓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所以揣摩别人的牌面大小就显得尤为重要。有的人明明抓到一幅好牌却故意唉声叹气，轮到他押注时又故作犹豫状，最后唯唯诺诺的嘟囔一句：那我也跟一圈吧。而当你接着押注时，他脸上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你会马上明白：坏了，他抓到大牌了。要学会观察每个人的特点：抓到大牌时，有人呼吸明显加粗加重，有人则是激动到手乱抖，一幅急不可奈的样子。这些人性本能的反应才是可靠的。久而久之，人人都成了察颜观色的高手。牌品如人品，有小心眼如赵某，每发一张牌，他都用力按压住，生怕那牌会飞了一般，拿到手里看牌时是用大拇指一点一点地往前搓，搓完两张搓三张，牌面数字刚露出个头，又立马把牌合上了，恐怕会走光一样。结果轮到他押注时，眼睛眨蒙老半天，最后来一句“我飞了”，这才把牌放回公牌堆上。又有豪放如王某，输光了把皮带一松，正当大家诧异他脱裤子干啥时，他皮带上的内层拉链已露出来了，原来是为了防盗皮带内暗藏机关，拉开拉链露出一张百元大钞，用拇指和食指把钱捏出来，抖得啪啪作响，然后往牌桌中间一甩，再吼句：“来，继续，我就不信能输成啥样。”玩得多了，闹剧不时上演，有李某稍有口吃，剩最后两人时，对方看着反扣在两人面前的牌问他是否开牌，李某回答：“先……先……”对方听成了“掀……掀……”对方一把把牌掀开的刹那，他才脱口而出：“先不开！”“我去，你这分明是糊弄人来！”大家在两人的争执声中笑作一团。又有张某为人刁钻，每次弃牌时会偷偷藏上一张，终于攒够了三个“老K”，瞅准时机，等别人押注押得大了，心想可以拿出来一把定乾坤了，结果小心加小心偷梁换柱之后，也把口袋里的钱都押光了，最后开牌对方却是三个“A”，痛心疾首的一人跑到院子里仰天长叹：我靠！老天爷也长着眼来！高中岁月，本该奋发苦读的大好时光，却被我在游戏中一点点地消磨，虽说最后也勉强读了一所大专，但荒唐的行为却让我在人生路上与成功、精彩渐行渐远，它给我的人生留下了深深的遗憾。时隔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仍时不时地梦回到那个书声琅琅的校园，每次都是相似的梦境，该进考场了，不是找不到笔，就是面对试卷脑子一片空白。结果是无一例外的次次惊醒，而遗憾却不会因为梦醒而略有减少。我不会去说“如果当年我怎么怎么样，也许今天就会怎么怎么样”的话，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个充满悲哀的句子。若要为当年那荒唐的举动找到一点正面说辞，那就是真实的经历、血泪的教训，可以让今天站在讲台上的我，为那些已误入歧途的孩子们现身说法，一定要在正确的时间里干正确的事，无憾的人生才是完美的幸福的人生，因为太多的遗憾是你无论用什么代价都难以弥补的。毕竟时光难倒流，青春不复返，毕竟人生没有如果。刘明写于2020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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