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飞红春来早

当温暖的春风吹拂大地，南来的雏燕掠过天空，站在城市繁华一隅，视线掠过树稍，掠过城市楼角之上的一方天空，遥迢中，恍惚回到家乡的桃园。家乡的人们多种桃树，就连连绵的山腰上、峪口里都是铺天盖地。花开时，近看风起浮沉，万朵攒动，远看如云似霞，疑是天上仙间。
每年桃花节在这一天，人们集聚在山前山后，山上山下，听戏、游玩，惬意而闲适。站在桃花染红的山腰路上，早春的蜜蜂扇动着忙碌的翅膀，绕耳嘤嗡，采花取蜜，也在分享满园的春色。其间夹杂些泥土的气息和花香，此刻，你只管找一棵桃树站在底下，风动的时候深呼吸，便有一股清香之气沁入心脾。
记忆里的桃园并不老。小时候这里只有山，山上奇石裸露，水都是奇缺的。什么时候开始，村里有人开山拓荒，种下果树，然后，便有了更多的人们加入进来，牵渠引泉，将光秃秃的山坳变成了青翠的花果山。桃树挂果的时候，我们全家搬进城里，从此远离家乡，人走远了，心却从来没有离开过，梦里枕畔花香依然。果树是山的灵魂，隐约地，我记起了那座山的名字———杏山峪，便想，我们的祖先在起这个地名的时候，这里的山上，是不是就种有满山遍野的杏树呢？当年的盛况，应该是一座美丽的花果山！
小时候，我确实见过山上人家房前屋后种杏树的习惯，春天也有白色的杏花播洒着别样的清香，但果子却挂得很少，低产，不等挨到成熟便落谎了。时过境迁，人们渐渐放弃并忘记了它，直到现在的荒山再次开发，它的面貌才焕然一新。山路不再崎岖，沿途是一条通往山腰的柏油路，既方便行走又可观光，路边杨柳低垂，柳丝依依，每一枝柳条上都鼓出串串柳芽，顶端已经露出淡淡的新绿，就像一串串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和着柔柔的春风，像一条条招展的花枝，在向人们展示春天的气息，所谓桃红柳绿，就是这般景色之美吧？
桃花，被故乡的人们誉为吉祥之花，不论是寻常陌巷还是深深庭院，都绽开着它的芳姿，在阳春三月和熙的春风里，款款招摇。花稠时，或深或淡，一团团，一簇簇，香气馥郁，蜂蝶飞舞，怪不得唐代诗人吴融在观桃花之后留下“满树如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何当结作千年实，将示人间造化工。”的千年诗句。桃花开的时候总是会下雨，象是谁为了怜惜这瞬间美丽而流下的眼泪，故被家乡人称作“桃花雨”，细细的密密的，缠绵得让人隐隐的心痛。
有过那么一次，本来朋友约我去杏山看桃花的，据说，那年的桃花开得更好，漫山遍野，铺天盖地，很是壮观。我喜欢在花瓣欲绽之时，怀了一种恬淡的心境静静地守候在它的旁边，看着美丽的花儿褪紫泛红，变粉、泛白，心花不由灿然开放。这是一朵生命之花开放的全部过程。我从此明白，花们是怎样付出给果实的全部感情，她用短暂的美丽妆点过后，便完成了神圣的使命，行壮的陨落，是它们生命的涅磐。
每逢收获的季节是大家最欢乐的日子，也是最累的日子。桃子生有一层绒毛，摘取的时候不小心便会麻伤了自己。家乡的桃树多，象摘桃子这样的活动就参与不少。记得小时候，不到果熟，大人一般是不让进桃园的，可往往，半熟的桃子比成熟时候更诱人。桃树生的低矮，枝桠不高，站在树下信手一摘便会得到一颗，掰成两瓣，剥去皮，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嘴中，口角都是甘甜的汁液，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味是极有趣的事儿。嫁到杏山峪村的二表姐家就种有四十多棵桃树，那时我跟着二表姐，摘果摘到很晚才回家，洗净睡在炕上，淡淡的桃香味儿还在手指上游荡……
弹指一挥间，如今的家乡桃园已经广为载种，渐成规模。政府结合实际，成立了果品批发市场，结出的桃子大部分销售到南方去了，收入颇丰。每当看见一车车桃子从城里驶过，我就有说不出的激动，往事便又翻江倒海般涌来。家乡的桃子进城了，村民富裕了，这是农家人的荣光，我知道，那一颗颗甜蜜的果实上面，不仅有家乡父老的喜悦，而且还饱蘸着他们的汗水，以及不尽的辛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