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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年味

作者:为你回眸

年关又近了。红红火火的年货铺子,熙熙攘攘的购物人群,年味渐浓,思绪渐远。小时候在老家过年的场景时时在脑中浮现。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在深处偏远小山村里的我们眼中,过年无疑是一年中最隆重、最盛大的仪式般神圣的日子。那时候,刚过完年就数着日子盼着下一次过年是我们单调日子里的一大乐趣。
记忆中,过年有许多的讲究。赶“尽头”街、敬山神、贴对联、守岁,都是丝毫不容马虎的。
老家的乡街是逢双日赶集,除夕前的最后一个赶集日,便被称作一年的“尽头”街。“若要妹妹乖,领去赶个尽头街。”赶“尽头”街,是忙碌了一年的人们对自己的犒赏,颇有辞旧迎新、苦尽甘来的意味。

赶集日,全家老小倾巢出动,各负其责,爷爷买自己喜欢抽的家种草烟,母亲负责采买年夜饭所需的菜蔬,父亲负责带孩子们买点衣服鞋袜之类的物品。通常情况下,要买的东西,都会在赶集的前一天一一列出清单,然后按照预算机动作一些增减。各种必须物品采买齐全之后,如果还略有结余,母亲也会计划着买一点糖果、糕点。对于我们来说,买不买什么,买多少,都不重要,能在狭窄拥挤的街道上去感受过年的热闹,看一看平日里鲜有机会看到的各种物件,还能和同去的小伙伴们撒撒欢,已经是一件足够奢侈的事了。
年货买回来了,最繁琐、最忙碌的就是除夕日准备年夜饭了。母亲总是提前两三天就开始做准备,家里储存已久的糯米,酿一盆甜甜的米酒;外婆家送来的黄豆,做一锅嫩嫩的豆腐;杀年猪腌制的腊肉,一定要有猪头、猪肚、尾巴、瘦肉,煮上满满一锅;鸡要杀两只,公鸡要是整只的,用来敬山神,母鸡用来炖一锅香香的鸡汤。全家人都不闲着,父亲和哥哥们打扫卫生,把家中里里里外外彻底清扫一遍,我和姐姐帮妈妈打下手,洗菜、切菜、烧火,努力把有限的材料做得尽量丰盛可口。
敬山神,也是除夕的一件大事。所谓山神,是立在在村子后面的一棵大黄角树下的一块石头,除夕这天全村人家都得去祭拜,意为感谢山神一年来对家里的庄稼、牲畜的庇佑。据说谁家敬山神越早、越虔诚,山神就会在来年对他家保佑多一些,让他家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午后两三点,是敬山神最好的时间。这时,整只公鸡差不多煮熟了,父亲把它装在一只盘子里,在公鸡背上插上两只筷子,再端上一碗新煮的米饭,便带着哥哥们去敬山神了。因为对敬山神的仪式好奇,我曾多次要求同去,都被大人拒绝了,说敬山神是一家之主的事情,妇女和小孩去了是对山神的不敬。连敬山神的那只公鸡肉,女性都是不能吃的。我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迷信的成分,但真心能理解这样一份对大自然的敬畏和感恩。
敬完山神,年夜大餐也该拉开序幕了。饭菜上桌之前,我们兄妹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贴对联。端一盆冒着热气的米汤作糨糊,哥哥负责刷浆,我和姐姐负责分出上下联递给哥哥贴上。对联多是些“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之类浅显易懂的内容,我和姐姐边贴边读得津津有味。自家的读完了,又跑出门去,在村子里转一圈,直到把全村贴了的春联都读完一遍,才意犹未尽地回家吃年夜饭。
年夜饭自然吃得酣畅痛快,可还是抵不过除夕夜的热闹刺激。
没有电视和春晚的除夕夜,火盆是不可或缺的主角。一家人围在火盆边,吃着自家收获的花生、瓜子,还有街上买回来的糕点、糖果,兄弟姐妹打打扑克,长辈们闲话家常,说说今年的收成,计划着来年的生产,其乐融融、温馨美好。

夜深一些,孩子们坐不住了,放鞭炮的声音此起彼伏。那时候大家都没钱买烟花,孩子们就把买回来的整挂鞭炮拆开一个个地放。我比较胆小,从不敢自己放,心里却又蹿着蠢蠢欲动的火苗,于是,揣上一把糖果瓜子,远远地捂着耳朵,跟着那些放鞭炮的孩子,从村东跑到村西,乐此不疲。
小伙伴们兜里的鞭炮都放完了,这一年也差不多跨过去了,带着满身的尘土和疲惫回到家,倒头睡下,这一夜,伴着美美的梦,睡得无比香甜……
一年又一年,我渐渐长大,家也从小山村挪到县城,年货越买越丰富,年夜饭越来越丰盛,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可心里那份对过年的期盼却越发淡了,过年的快乐感越来越稀薄。春晚的华美一年胜似一年,可大家都在刷微信、抢红包,直到《难忘今宵》的歌声响起,也不知道晚会到底演了哪些节目;总是忙着给同事、同学和朋友发祝福的信息,却忘了究竟有多久不曾坐在母亲身边陪她聊聊天,和她拉拉家常;天空的烟花越来越绚烂,却再也没有了小时候捂着耳朵追着放鞭炮那种又爱又怕的快乐;阿尔卑斯、徐福记、德芙的糖果口味越来越多,却再也吃不出一分钱一颗水果糖的香甜。
走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面对琳琅满目的年货,茫茫然不知道自己需要买什么、该买什么。我知道,那些美好单纯的童年时光,终是回不去了,那些简单幸福的年的味道,也再也寻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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