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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哀愁

作者:梁平霞
爱是满池的春水,在雨后的黄昏,在夕照斜阳里,微微泛出金光来,用佛的手为尘世升腾出一片祥和,借太阳的力量给世间万物拂上灿烂;哀愁是雨后的那枝荷,或许颓唐,却不戚戚,只把自己的花瓣伸展向某一方,锥心顾盼,希望一切安好。

父亲,我看见了父亲,父亲坐在矮塑料凳上,凳子的颜色是红色的还是蓝色的?父亲把自己的裤脚卷得高高的,叉开双腿坐在大门前,右手正把带黄色过滤嘴的香烟送入嘴中,左手在衣兜里掏出打火机来,“咚咚”地压着打火机的黄色按钮,机嘴里串出了淡黄色的小火苗,父亲把嘴凑上去,开始“吧嗒吧嗒”地吸起烟来……我脑海中的父亲是黑色的,不,还有盛开菊花的黄色的脸,还有古铜色的手臂和古铜色的腿脚,还有小时候永远跑到我的前头又反过头来为我加油的活跃……虽然现在父亲在我心中的形象有点色彩不太鲜明,那是因为现在的他总喜欢穿深色衣服嘛。

厨房里传来阵阵酸酸的味道,昨晚坐车来公寓时,出租车司机还问我们:“你们带的醋是不是打开了?”呵呵!那不是醋,那是父亲亲手做的“浸菜”(自家用坛子封了,用熟盐水浸出来的酸菜),有刀豆,有豆角,有大蒜头,有白萝卜,有时还会放姜放红辣椒。每次回来,我必然会向父亲讨要。而父亲,必然会切了,伴肉伴猪肚或伴猪大肠,加入红艳艳的辣椒炒了,那种味道我百吃不厌,回回边抹汗珠边叫好。父亲便是这样,渴着劲儿满足我们的小小心愿。记得小时候,父亲一人在外工作,回到家总会在墙上贴上一张带年历的画,那些画有时是杂技演员正带老虎钻火圈,有时是繁盛的牡丹一瓣瓣绽放,有时是几杆翠竹晃动着竹叶,有时是呆萌的小白兔扑闪红红的眼睛。父亲将画贴在老家高高的土墙壁上,一年又一年,列成了长长的一排。后来我也学父亲的样子,把小纸片上的小白兔、小熊猫、小猫小狗小心地剪下来,贴在我踮着脚尖够得着的土墙上方,再一遍遍地对着土墙看了又看。每晚藏在地窖里的公鸡,一早放出来时,也会对着墙壁看半天,然后开始“喔喔”地打鸣。

蝉声,窗外传来阵阵蝉鸣,偶尔掠过一两声“唧啊”的鸟叫声。天空淡青色,牵扯开丝丝的白云,微风阵阵吹来,中国结在风中打转。这样的天气父亲是否会穿上迷彩服,背上“火箭筒”去巡走山林?女儿说外公在家里养了两只八哥,已经会叫“你好,你好”了。我忙问:“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呀?”当女儿说出了八哥被父亲安置的位置,我幡然醒悟:原来我这么大意。

未回家前,在闷热的夏日里,父亲早已计算着日子,观望立秋是否下雨。当立秋那天下下雨来,他在电话里开怀无比:“今天挥了几点毛毛雨,只要立秋下了雨,二十四个秋老虎就不热了。你们很有福气呢。”父亲通电话时是站在哪里说的这句话?是站着还是坐着?是在家里的什么位置?在那个节假日让我赶了十几年的家中,他驻守了十几年。我已没了当年翱翔蓝天、任意东西的勇气时,他仍然紧紧拽着手中的那根风筝线……

我是被暗夜里的蛙声叫醒的,醒了以后,我在暗夜里想着父亲红红的烟头。那时家里穷,为了抚养我们哥姐仨成人,父亲带母亲贩卖桔子,摆瓜子摊,兜售冰棒,还听母亲说,他们半夜出去捕青蛙时,抓到过一条金灿灿的蛇。那时如何脱险的,他们没有细说,总之,现在好好的就好。

心中升起年少时品愁的旋律:“爱与哀愁对我来说象杯烈酒,美丽却难以承受,点一根烟喝一杯酒能醉多久,醒来后依然是我……”我不吸烟,也不喝酒,但在初秋凉凉的早晨想一个人,始知爱与哀愁的真正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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