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自行车

■ 西 河

1974年，我在横水镇读高中，父亲26元给我买了一辆自行车。

那是一辆什么车子呀，没铃、没闸、没有后架，没刮泥板，没护链板，脚蹬也只是两根铁棍套一块木板。整个车子看上去像跑车似的，就是几根铁棍带着两个轮子，没有一个多余的部件。假如再去掉一件，车子就要散架了。别人的车是除了铃不响哪都响，我的车子可好，是哪里也不会响。车座固定不牢，坐上去总是扭屁股掉腰的，和车子不在一条直线上。骑车从路上过，小孩子追着看西洋景，跟着跑着说笑话，闹得我好没意思。

要说那车，骑起来也真难受，车座也没有了护皮，就几根弹簧架着，母亲缝一个布套子套在上面，就是我威武的“坐骑”了。脚蹬柄和中轴的连接也不好，两柄总是不在一条直线上，蹬不圆，不能均匀用力，骑起来十分费力。平路和上坡还好，舍得用力就行，咯吱咯吱就过去了。下坡时很爽，由于没有车闸，跑得飞快，十分拉风。遇到特别的陡坡，用鞋底磨着前轮外胎，呼呼呼就冲了下去，把路人吓得瞪圆了眼。

我家离学校有八里多路，有这样的一辆车骑着，对我来说，那是天大的福气。毕竟快了许多，我不用在路上那样急了。那时候兴积肥，夏天早起还可以去割草，割草回来，母亲已把饭凉好，我三下两下地一扒拉，骑上车到学校还不误上课。下午放学回家后太阳还老高，我就又拿起镰刀上山了，少搭点黑，可以割一捆草背回来。我那是真正的勤工俭学，一年下来，攒的粪工，也相当于半个劳力，这使父母都非常欣慰。

当然车子在路上经常出坏，一会儿跑气了，一会儿掉链子了，搞得人很狼狈。每当车子出了问题，又不想误了上课，就要推着车子往学校跑了，有时就把它扔到半路的玉米地里，下午放学回来再慢慢修。到学校时也顾不上洗，就那样脏兮兮地进了课堂，惹得同学们大笑一场。

车子没有支架，放的时候需要靠墙才能站稳，有时没墙可靠，只好靠到别人的车子上。有时还只好把它平到院子里，这当然有碍观瞻。有次，淘气的同学竟搬起我的车子扔到了操场，我气坏了，还和那个同学生一场气。毕业后见了，说起这事，都有点不好意思呢。

高中毕业后，这车子又骑了一年，后来买了新车，就把它扔到了院子的一角。再后来，卖给了收破烂的。

然而，这车子，永远留在了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