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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迁

作者:高旭光

在这个都市里,不大的都市村庄住的有快5年时间了。而对于这个马上要拆迁的村庄来说,这里将要成为一个过去。

刚到这个村庄,曾经四,五层的低矮小楼,随着人口的拥入,不时被忙碌的工人和轰隆的机器给夷为平地,然后再在原址上盖起更高的楼房,以容纳更多人口的入住,也给房东带来更为可观的收入。

随着城市的扩大,村庄也在一次次的蜕变下变为城市的一部分,楼房的长高,占据着空间的视线,使原来窄狭的街道,密实了许多,像老家田地上布局的小道一样,引导着人们的出行。村庄中间的街道每到晚上,霓虹闪烁,春,夏的季节,两边摆满了水果摊,麻辣串,馍夹菜,卖米线,啤酒夜市烧烤猜枚的吆喝,伴着吊带,裙装,薄衫,带着春,夏的微风,隐约透出朝气和诱惑;秋,冬的季节,仍是那些水果,麻辣串,飘着红油的米线,只是秋衣,冬装挂了出来,昭示着寒冷已开始逼近这个季节。

街道一如从前的店家密布,在这个夜晚发着白炽的灯光下,穿行走过的人们,三两的情侣,在人群的拥挤中,更搀紧了手臂,生怕对方在拥挤中走丢,人群踩踏着时间走过,商人忙着生意的那份紧张,一碗米线,几份羊肉串,几串涮菜,一件衣服讨价还价的商量,一辆从人群中开过的汽车的鸣嘀,是他们在这个城市生活的来源。时间赶走人群,也迎来商人们一天的疲倦,深夜的村庄,人员赶往房间歇息,街上没了先前的活力,但村子因人员的流动,也因外来人员不断的注入,让房东们清闲了下来。

早晨,房东们早早的吃完饭,或敲门收到期的房租,或走出家门转圈,小街上,中年妇女引着自己的孙子,眼里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的喜悦和盼望,年轻的媳妇抱着襁褓中的小孩,孩子的哭闹让年轻的妈妈背向男人,喂着孩子,村路旁或三人聚在一起,斗地主,或两人橡棋博弈着‘将’的输赢,或什么也不干,只是一群人,晒着冬日的暖阳,围在一起聊天,聊村子里曾经过往的人,过往的事,过往的时间,和现在谁也预料不到发展成现在,富到流油的样子,他们的双手现在完全从父辈的劳作里解放出来,他们不再为明天花钱发愁,更不为明天的吃饭而发愁,现在,他们过的日子比神仙都舒服,没钱可以收房租,看租客不爽,就撵走,等下个租客来,顺便再涨。

更远处,原来村子的臭水沟被埋平,架起高架,在夜间彩灯的勾勒下妖娆着身影,那贫瘠的田地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现在被远处林立的高楼遮盖,变得寸土寸金,真正是黄金地段,实现了丑小鸭向白天鹅的转变。村子每年的收入分到每家,都是一份不菲的收入,再加上自家租房的来源,更是让外人眼红的肥肉。

当早上的闹钟叫醒晚睡的年青人,人群从各个楼层的门口鱼贯而出,村庄在经过一夜的平静后又回归了沸腾,早起收废品的吆喝声,载着碎纸板,烂盆破锅划开了夜的宁静,一辆28大车后面一个框子里,摆着各种型号就能开张的‘卖—电视机遥控器’,一个波浪鼓‘铛,铛,铛,’欢快的击打,随着一句,‘老鼠夹子,粘鼠胶,粘住老鼠跑不了——,’悠悠的嗓音穿透不长的巷道,从这头到那头。

楼层与楼层近水楼台的亲切,让人能听到对面早起妇人做饭的叮叮铛铛,油烧热,爆炒肉,菜,吹着长哨般‘—滋啦—’一声和飘出喷香的菜味,刺激着你的嗅觉,对面楼层,不知谁家的孩子没睡醒,闹着不去上学的哭喊也跑来凑着热闹。不远处的城市随着人群的注入,公交跑了起来,电车动了起来,人群活了起来,东面的太阳升上来,还未散开温暖的光,证明着天气的和煦。

这样的日子随着时间的流逝,夜以继日的被人们一天天给挥霍过去。房租也从刚开始的一百多,增加到二百,再到三百,四百,一直疯涨到最后的近五百,房东在这个上涨的时节,看着这种一次投入收益呈几何倍增,个个裂着笑脸,开心而又喜悦,村庄像犯了羊羔疯样的病,时而狂癫,时而扭屈,有人把收来的钱用于投资,赚钱,使他们对眼光的认可,失败,让他们心生懊悔,像霜打的叶子,焉得没精打采,有人拿钱去赌博,几天下来,输得精光,总想凑钱翻本,因这事闹得妻离子散的,有人钱多了在外面找小三,搞得不大的村庄,风言风雨,也有人收着房租,上着不痛不痒的班,打发着时间,免得让自己颓废下来。

村庄兴旺热闹的不再像个村庄,而是一个城市里的小都市,白天人声鼎沸,夜晚霓虹闪烁,外来人口用那点微薄的收入支撑着村子的经济,村庄这片曾经肥沃的土地上被他们种下无数的梦,有美好的爱情,有事业的打拼,他们一直努力着,指不定哪天就能实现了呢,努力紧张的外来客,懒散清闲的房东们,一静,一动,务工者,一睁眼就去打拼争取,房东们,一起床就守着太阳,聚成小堆,聊着不长不短的话题。

日子一天天被太阳给拉长,再缩短,月亮亏了又圆,圆了又缺,像孩子们在摆弄着一张挂在天上的拼图,村庄,每天从不亮就慢慢热闹起来,尔后到深夜才平息。直到一张盖着红章的拆迁公告出现在各条路旁的墙上,公告像一颗炸弹,炸开了村子原本的平静和繁荣。房东们像考试结束的学生围在公告前,更像一群鹦鹉,叽叽咋咋讨论着拆迁补偿的示准,是如何的不公平,房客们间接问着拆迁的时间,好为自己在别处安下一个家。

村庄开始了拆迁前的动员,外加挂满大街‘和谐拆迁,利国利民,’‘早拆迁,早受益,早受益,早回迁,’拆迁车在村子各街转着,滚动播出拆迁通告,一排排红底白字的条幅在街道上空或歪,或斜,或被夜风给撕裂,住客们开始外出找房,然后陆续的搬离本不属于自己的房屋,男,女,老,幼像一群蚂蚁搬着自已的东西,更像灾民逃荒,拖家带口,留下一屋子的狼藉。

曾经热闹的村庄随着人口的走失,落魄下来,冷清许多。搬家车在大街小巷不间断穿行,行人走着匆匆的步伐,或是租客,早搬走再安家,或是房东,也急着找安身的地方,他们将离开这个世代小院,再回来也是高层楼房,不如现在这样的自由舒服,在院里撒点种子,出些小菜,栽几株指甲草,鸡冠花,出去和邻居站在门前聊天,冬天坐在院里晒太阳,夏天坐在荫凉下,摇着薄扇躲着闷热的高温,看院里水泥地中间那棵桐树,发芽,开花,叶落,迎来光身枝丫,看租客上班,下班,那刚搬来的女人,肚子一天天鼓起,成为孩子她妈,看房间空下,就在门前的小黑板上写上出租,电话信息,等有人租下,再记得把信息擦去。这样的日子算是上班,也算是一个责任。

村庄的兴荣是杂乱的,同样,它的衰落也是杂乱的,当然,这不能算是衰落,街面上做生意的门头仍在,店门大开,主人却不在,就像战场上的战士,枪在,人未在,街上拥挤的人群都已离去,换之而来的是,垃圾成堆,灰尘纷飞,到处垂落着电线,像遭遇一场战争。只是兴荣是走向全新,衰落是面向荒芜和孤寂,村庄里鼎沸的人声成为过去,有的是三两一群,穿着薄衫,满脸汗流的壮汉们抡着铁锤砸门窗,只听玻璃‘呼啦’一声碎裂,然后是嗵,嗵,嗵,砸窗,砸门的巨响在村子里回荡,村庄在这声音中被终结,但死亡并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人群都已离去,只留下村庄的楼体,承建总是缓慢,毁坏却是快速,林立的楼房没了门窗,透着砸过的痕迹,残缺并且斑驳着墙体,墙面像被子弹打的满目苍夷,规则的排列着没窗的窟窿,远处开发商新起的高楼,一片繁忙,正在面向新生,而村庄的这些房子却因城市的发展,面临破除拆迁,同样是楼房,但命运却不尽相然。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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