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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菜

作者:木子桥

打拳菜

清明假期,应文联主席孙德兵先生之邀,相约文友一起去石门山打拳菜,我还是来了兴致。毕竟有了和山林和野草可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山不出名但不曾去过,拳菜也不知道什么样子,还加上一个“打”字,我真的感觉自己是不是没有带齐铲子钉耙。

山路自然不太好走,加上天空一直零星地下着煽情的雨。东拐西拐,一跐一滑,三辆小车,一字摆开,相互照应,终于抵达石门山山脚下。看到一座陌生但又似曾相识的山,我们尖叫,我们欢歌,这对我们这些在城市上班的人来讲,是惯例的自然流露。时值清明,绿意一定是称不上盎然的,但枝头的水洗后的亮光和翠绿得逼人眼睛的草芽,足以让我们惊悸于自然的力量。靠近春天的石门山,我们看到了生命的更迭。

这里群峰连绵,青黄相间的茅草漫山遍野,被风吹得一浪一浪地哗哗作响。山上的青松桧柏,黑黝黝矗立在山头,深沉威严。刺梨、金樱子白花灿烂,紫藤开出一串串银铃一样的紫花。黄黄苗、刺脚丫、灰灰菜、车前子等低伏着身子,见缝插针,林子下、田埂上、岩石缝,遍地都是。远处眺望,麦苗青绿,油菜金黄,生机盎然。一道道山泉,清冽冰凉,叮咚脆响,跌跌撞撞淌到山脚,汇聚成流。溪畔,树木欣荣,灌草繁茂,拥着溪水,往南逶迤伸去,仿佛绒绒原野上的一道裂痕。流到低洼处略略停顿,形成一个个水凼,除却我们一行人,看不到几个村民。

“看,这一株就是!两株,三株。最好去找这种紫色的羽状叶脉的旧枝旁边,老枝旁边一定有新芽的!”孙主席的话直截了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们真的看到了像小孩子手臂一样的嫩条,手指紧握,像是攥紧的拳头。

这便是拳菜。我们要打的拳菜。

一开始寻找起来还是很不易的,慢慢地看得多了,就有一目了然之感。在石门山的山阴,我们手攀灌木,披荆斩棘,钻上钻下,手中的雨伞时放时收,衣服被如酥的小雨和树枝间衔着的雨珠打湿了,但也浑然不觉。野山无路,连日细雨把路浸得泥泞不堪,一颗颗光玉的青石从泥泞里裸露出来。道旁虽有窄窄的蔓草地,但棵棵细草都挂着一串串水珠,柔嫩可人,让人不忍落脚。带刺的荆棘不时勾住衣服。杉木大多高出了人头,东一簇西一簇,针叶张牙舞爪,扎得人浑身刺痛。雨湿泥松,一不小心就滑下来几步,只能抓住野草借一借力。要是抓到茅草就麻烦了,茅草边缘有锯齿,会拉出一道道口子。

但我们表现的极其坚强。我们在拔,我们在掐,仿佛用不上这个“打”字。但仔细想来,我们是在毁掉一株幼苗,说打也是不为过的。准确地来说,我们是阉割这种蕨类植物。忽然想到竹笋,大约也是同等的命运吧。看大家一个个争先恐后,毫不留情,面色坦然的样子。我在想这不是一家一户种植的,是纯粹野生的。野生的便是上帝赐予的,谁都可以心安理得地收下上帝的东西,因为上帝不会怪罪。

雨后的蕨菜跟新笋一样疯狂,一夜就窜高半尺,卷曲着绒绒的尖儿,安安静静藏在草丛中。粗一看没有,只要发现一株,就会觉得全都冒了出来,千棵万棵,争先恐后往眼睛里钻,仿佛漫山皆是。不小心会踩到一两株发育旺盛的,会有一阵子自责。

春打拳菜捋葛花,秋天野果搬回家。每个山里人,都可以为家乡有一座山而骄傲!我知道山的胸怀是博大的,因此才会捧现出无尽的美丽,让人们品享大山无私的爱。拳菜在春夏之交,其茎正嫩,为采摘的最佳季节。只所以日日能发出嫩茎,一定是有顽强的根在支撑。人类的生存也是顽强的,因为有一种挚爱和亲情的根在支撑着!

大伙各自采摘满了所带的手提带,也变成了一个个落汤鸡。但我们还是兴庆太阳没有出来,不然的话,按我们登上山的时间,拳菜会遇上太阳,伸开了拳头,茎也快速苍老了,就没有采摘的价值了。本来心绪就很好,一想这些,不觉暗自窃喜了。

及到家,妻和我一起拾掇,很快下锅,蒸煮,然后煎炒,品尝,果然清新鲜美,滑嫩而有嚼劲,心里真正体会到了把拳菜称做“山珍之王”是一点也不过誉的。不吃第一次是您的错,不吃第二次是我的错!我想不仅此山有之,泌阳县境内的山坡野岭上,一定还会有,也或许正是我要寻觅拳菜的新天地吧。

近些年来,吃腻了大鱼大肉的人们重又记起了野菜,特别是野菜还会有药用价值,让人们对野菜趋之若鹜。野菜一度远离了我的生活,就像我们远离了自然。挖野菜的情趣重又再得,就像我又一次回到童年。时光流逝,我感激艰辛岁月赠予我的巨大欢乐。野菜对于我来说,是亲情的象征,是我与这个世界最自然的联系。

今天,我们无法用一盘野菜来解释贫富,生活本身只是一些同类项的合并,然而农药和污染只能带来我们更加的无奈和尴尬。我想生于山野的拳菜,显然也不会被遗忘在大山角落。

珍珠花开白云山

暮春时节,各种植物都绿起来了,花在开,鸟在飞。时逢周末,为忘却一周的疲惫,我们组织登山比赛活动,前往驻马店境内第一高峰白云山,借此机会领略山光水色,尽享自然美景。

到达白云山门,我们一起坐上观光车,前往比赛的起点“六棵松”,然后徒步前往比赛的终点“玉皇顶”。沿着人工修葺的山路,时而拾级而上,时而绕行一株树一块石,时而走平坦的山道上。我们有歌声有笑声,也有埋汰路远、太阳光强,但心境都是舒畅的。在满眼的青山绿水间,最为耀眼的是雪般白亮的花,挤压压地挂满枝头,从绿叶中探着身子,向石阶边倾斜过来,好让我一次次注目,盯圆了眼睛来看。说实在,满山的花草树木,我能叫出名字的少之又少,足以说明,在自然面前,知识的匮乏,见识的浅薄。但我习惯了去请教,挑着粮油上山的两个路人,是当地的乡亲,在我们同行的不长的一段距离中,我了解到这种繁密白花的名字叫珍珠花,那众多未打开的花蕾,玲珑剔透,玉般澄亮,细小、形圆,恰如珍珠。

这是一种落叶蔷薇科灌朩,珍珠花的花蕾是上等的山野菜,口感好,营养价值高,花可以入药,解毒、消肿、散结。宋代张舜民写了一首《珍珠花》:“风中的皪月中看,解作人间五月寒。一似汉宫梳洗了,玉珑璁压翠云冠。”诗中两个字好稠密,像珍珠花开的细密,皪读bō,明亮璁音cōng,青翠茂盛之意。瑶华光碎月明中,花与诗有不解之缘。花中有诗,以花入诗。从古到今,写花之诗不计其数。花有清香,诗有音韵,两者相结合,是一种别样的意境,让人沉湎,让人痴迷,让人陶醉。

说是登山比赛,其实对于更多的同事,大家享受的是过程。沐浴在柔和的春风与阳光里,嗅着各种花香,让眼睛享受一次绿色的旅行。满眼的青色极其养眼,深深浅浅的绿勾勒出的优美流畅的线条,带给我们的是视觉冲击,陶醉于一片片一丛丛的绿间是一种美的体验!

樱花树、杏树、桃树、山楂树一方花谢退位,连翘、蒲公英、葛花、铁篱寨、梧桐、油桐继续登场,白云山真是妙不可言,每个季节都有花等着人们,从不嫌累,努力展示自己极美颜的一面。花开四季。它们在等待来者的耐心,等待来者用心催开花朵,与之灵魂共舞。

眼前的珍珠花着生于嫩枝,浅绿的叶子用小手托着白色的小花脸,比白更白,比美更美。

很多事情想想就美了。邂逅珍珠花,真是我没想到的。但它并不娇嗔,只一直在风中笑,有的笑得咧开肚皮,有的含齿不露。玉般珍爱,蜜蜂和蝴蝶在花间飞来飞去,像是在酝酿情绪,把一场花事搬弄得轰轰烈烈。

不仅如此,紫色的野豌豆也成片地开在路边,还有带着毛刺的小蓟也开出一片片紫色的云。偶尔也见断续草、接骨草,这些草只听名字就知道它们的成长里有着长长的故事。这些小时候常见的野花草,现在在白云山得以重识,如同故友。

走在白云山的山路上,还有更让人新奇的,野鸡突然刺棱棱飞出来,随着一声的鸣叫,一只漂亮的野鸡住便立于一块石或草地上,和你做一下暂短的对视,晃着色彩斑斓的尾巴去向另一处山坡。一两只闲逛的野兔一蹦一跳地从路这边到路那一边。一树一树的灰喜鹊,见人也不惊,时而从容地飞起,时而落在树枝上观望着什么。春蝉藏在树枝内,高叫着春意。荫深处不知名的鸟儿和虫儿,唧唧啾啾,也乐哉乐哉。野生的动植物相映成趣,犹其在绝美的花间,

登山比赛结束,回到山门,我们在白云山农家饭店吃到了味道鲜美的山韭菜,山芝麻叶,珍珠花,野木耳等,吃到珍珠花,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青青檀芽

檀树是一种高贵的树种,偶有几棵,挺让人兴奋的。故乡山多,在沟壑,在山中,檀树并不鲜见,所以也就不觉得它珍贵到那里,倒是暮春里,它迟发的嫩芽让乡亲们特别喜爱。

几个同事一起约往贾楼街西的一片山冈,那里暖阳照人,青松迎客,碧草连天,和煦的春风吹拂过来,美不胜收,心旌摇曳。

沿凸凹不平的山洼沟梗,我们看到生于灌木丛中的那些直立的苦檀,瘦且高,枝枝丫丫处钻出绿里透黄,绿里透白,绿里透亮的芽尖,闻一闻,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尝一尝,有一种涩涩的苦味。我们会拉近一枝,采上一把,再拉上一枝。如若攀谈。那熟悉的卵形嫩叶让我们会心一赞,流连忘返。

檀芽是一种上等的山野菜。在吃法上有很多,炒、拌、蒸、炝都可以。典型的菜肴如“檀芽拌豆腐”、“檀芽炒鸡丝”等,负有盛名。檀树的嫩芽,煠熟,浸去苦味淘浄,油盐调食。也可晒干当做干菜,吃时泡开,加上大油,味道鲜美,极其耐嚼,开胃爽口,营养丰富。但这能是对于芽,檀叶一长大,就不能吃了,浓郁的叶子可以在夏日里藏万千蝉声,那叶与蝉美丽共鸣。

故乡的美味遍地都是,只要你不赖在家里,随处走走看看,都可以采摘到品种丰富的野菜。此时节开放的构树花、白或紫的洋槐花、喇叭状的桐树花、一嘟噜一嘟噜的紫藤萝花、山芝麻叶、香椿芽、荆芽等等,皆在山间可取,自自然然,不需要拿钱来买,仿佛上帝所赐。这檀芽便是众多山野美味中的一种。

秋里,檀树会结出檀果,女人和孩子们一年一年地吃着檀果,孩子们吃了期望当官,女人们吃了期望生子,颇有迷信的味道,但乡亲们信这个。不管怎样,檀果是孩子们游戏的工具,它也可以入药,治疗一些顽疾。

檀树是树中之王,寸木寸金。想起《诗经·魏风·伐檀》:“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漪”。檀树木材坚韧、材质细密,可以制作车辆等生产工具和生活用具。这里毕竟是山地,杂木丛生,无规无则,人们也没有给它有什么特殊的恩典,任由其生灭,想来也是它的不幸。

然而,檀树不会辜负土地的热望,嗖嗖地往上长,高出了庄稼,高出了瓦房。到了冬天,一棵苦檀树站立着,干柴一般,会孤苦伶仃,如若遭受遗弃,它奉献,它施恩,但不索取。它会留下一份留恋,一份怀念,以及一份追忆。

树枝抽芽,四季更迭,那芽尖一定是檀树的灵魂在里面苏醒。冬里,檀芽藏在檀树的体内,灵魂在漫流的时光里隐匿,但一定一如既往。

檀树永远扎根于这片大地,昂首蓝天,奉献出它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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