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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槐花白

作者:李现森

路边的槐树盛开着洁白的槐花,串串的白色小花低垂,恍如微缩的白瀑群满枝漫延,千娇百媚,宛如清纯的少女,低眉含笑,娇羞的隐藏在绿叶丛中,尽情地舒展着。

微风吹过,淡淡的幽香,令人沉醉。又见槐花白,又闻槐花香,循着这馥郁的味儿,思绪不禁又回到了宜阳前进厂的“螃蟹沟”。

那是一条深深的沟壑,东西两边是长长的宽带形缓坡地。因沟中的河里螃蟹多,以至于以前的沟名都被人忘记了,当地的人都叫它“螃蟹沟”。

据说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初,秋天下雨,螃蟹就会爬向临河的路上,一堆又一堆的,爬得坑坑洼洼都满了,倒处都是,也曾发生过螃蟹半夜挠门惊醒熟睡的人们或爬到饭锅里填上水就可煮着吃的事儿。

我来前进厂时,正是春花烂漫的季节。周末,见我独自徘徊在厂区,有热心的员工说:“螃蟹沟里的槐花开了,我领你去看看吧。”我有些年头没看到过槐花了,一句话撩拨起好奇心。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也似乎闻到了槐花的幽香。

小时候,在我家门前不远的槐树林,是我最多的去处,上学宁可绕路也必然要经过那里。喜欢那小小的椭圆的叶子,喜欢那儿的树荫,喜欢花开时那醉人的花香。

记得那个时候,有一个女孩总是绕路和我一起走,都是经过那片槐树林。在飘着槐香的日子里,一路走着,她讲给我她的事。女孩和其他孩子们很合不来,对别人总是很凶,和我说话就没大声了。

少年不知愁滋味,小孩子贪玩,我们常常撸下大把大把的槐花,然后找一高处,把这些花儿使劲的一扬,再跳下来,笑着去享受那花瓣雨的滋味。再后来,好像是因为村里孩子们说了我们什么,那时长大一点,想的多了,于是我改了路,再不肯跟女孩一起走过那片槐林……

沐浴着春日里的暖阳,我跟随着那名员工沿陈宅河向西走,螃蟹沟越来越近,老远处就看见有几头黄牛悠闲地散步、啃草,一棵棵、一片片,漫山遍野的槐树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好似守卫前进厂的卫兵。

槐林里,早已有了忙碌的养蜂人。

这是一对夫妇,他们是从赵保镇油菜花的田地里辗转来到螃蟹沟的,两个半大的娃娃跟在他们后面围着蜂箱跑。和采蜜人熟了,盘腿坐在厚厚的草叶上,他伸出粗糙的手,用一个勺子揩过一团清清亮亮的槐花蜜说“你尝尝,可甜了。”

接过来,我翘起的舌头轻轻抿了一下,再抿一下,然后咧着嘴开心地笑道:“甜!真甜!”见状,他咂吧一口烟,乐滋滋地说:“这可是纯正的槐花蜜,等会儿给你装一瓶,捎回去让孩子们也尝尝。”

一沟两岸,满是槐树,嘤嘤嗡嗡的蜜蜂在树冠中穿梭鸣唱。那树杈间、枝梢上、叶片下,全都缀着白白的、嫩嫩的、密密的一嘟噜一嘟噜槐花串儿。置身其间,我们被大片大片的花海所淹没,就连空气里都满是甜甜的气息。可谓是,眼睛不够瞅,鼻子不够闻,嘴巴不够尝。

同去的员工性子急,“哧溜哧溜”爬上一棵矮矮的老槐树,摘一把槐花,迫不及待地揉进口中,还没嚼上几下,更没来得及炫耀,便听到凄厉的叫声,捂着嘴唇的他灰溜溜地滑下树,狼狈地将槐花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着花苞里藏匿的蜜蜂,乐得我们几个人是前仰后合……远处也有几个顽皮的孩童,只见他们三两下就爬上了槐树,摘下一大串槐花,放在嘴里大嚼起来,也顾不得树下在等着的妹妹了,急得树下的妹妹大声叫着哥哥。

微风过,花帘动,香满林,玲珑般的花蕾和花朵垂挂在翠绿的枝叶间,点点滴滴,闪闪烁烁,吐纳中那种能穿透心肺的香气,久久盈绕在我的胸腔。

家乡人叫“槐花”都叫“洋槐花”。因为槐树有两种,一种叫国槐,它开的花不能食用,是一种药材。另一种槐树据说是飘洋过海传入的,因而叫“洋槐”,因为这种槐树浑身长刺,也有人叫“刺槐”。

这种“洋槐”每到现在这个时节,满树就开着一簇簇洁白的花,煞是好看,满山的、满园的槐花飘出浓郁的香味,吸引着人们不仅要掐下一嘟噜,放到鼻翼闻闻,放到嘴里品尝,待细细嘴嚼品咂着,感到又香又甜,就会不由得发出:“真香!”、“真甜!”的感慨。

正是有了这样的感触,也就开始采槐花了。我们那里都叫“撸洋槐花”,说起这个名字有种亲切感,也就自然回忆起“撸洋槐花”的过往经历。在嵩县老家的门口的隔岩上,有棵上了年头的洋槐树,高高大大。每年槐花盛开,也是我最快乐的时候。那时的我就像一只顽皮的猴子,爬到树上,踩着树干,攀着树枝,捋下那刚刚绽开的花苞。就为爬树事儿,我没少挨过娘的打。记忆中,表哥在树上“撸洋槐花”的时候,够不到,就试探性地往前探着身子,一不小心,就从树上掉了下来。或许也是因此,母亲常给我说槐花虽甜,但有毒。

娘打了我,骂了我,可我仍抵不住那白色诱惑。虽然不爬树了,但槐花盛开时,我还是一次次用粗铁丝自制了钩子,绑在长长的竹竿上,用钩子钩住挂满槐花的嫩枝,一拧、一拉,拽下长串槐花。

每次娘也把我摘下的槐花洗净,在滚水里焯一下,转浸入凉水片刻,捞出,挤干,或放点盐,或拌上蒜泥,或配上辣椒油,点少许葱花翻炒,或洒些干面粉制成咸食,让我每每吃个够,难道就不怕我中毒?现在想想,那是娘对我的另一种爱吧。

后来,我当兵离开了家乡,一去就是三十年。一个又一个槐花盛开的季节里,槐树依旧散发着独具的气息,槐花依旧芳香醉人,而“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只有在飘荡着槐花清香的季节里,不断地寻觅着记忆里的槐香。

“露寒霜冷枫更艳,蜂舞蝶飞槐生香”。前几年,妻子也从街头上买一些槐花来,待做好了,飘出来的似乎是一样的香味,但慢慢品咂起来,好像少了丝丝味道,是什么呢?噢,我想起来了,缺少的是亲手撸槐花的香味。

……

又见槐花白,又闻槐花香。我又想起了螃蟹沟那漫山遍野的槐花,那点缀在美丽乡村的槐花,那伴随我走过童年、少年的槐花。我更想起了伴随着撸槐花的件件往事,想起了与槐花紧紧相连的父老乡亲。

槐花飘香,不是香在鼻翼,不是香在味蕾,而是香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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