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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老很老的家

从我的书房望出去,最先看到的是一栋新房。之所以在自己的文字里提一笔,是这栋房子的迥异风格:虽然也是二层水泥建筑,但是它粉墙黛瓦,飞檐高挑———典型的徽式建筑风格。我知道这所房子的主人是一个婺源人,而婺源古时属于安徽。我拿这栋房子来说事,是因为我被他的主人离乡不离土、睹物还思人的怀乡情绪感染和折服。
我很小的时候,生活在一个叫做“黄柏”的小乡村。黄柏的名字得来据说是早年村庄遍植一种叫做“黄柏”的树。这是当初我翻一本叫做“德兴地理”的乡土教材知道的。于是我就在乡间到处寻找那种叫做“黄柏”的树,可惜一棵也没有找到。但也许找到了,自己却不认识。毕竟孩提时代的自己除了认识自家养的猪猫狗、稻麻薯外,其它的动植物认识就不多了。如今仍然。
说老家,就一定会扯到老宅。老家是一个地理名词,老宅则是真实存在的物什,它或曾在真实的时空里风雨飘摇,也或曾在自己思乡的梦境中牵惹泪水。在黄柏老家有我曾经居住过的两栋旧宅。一栋是一棚茅庐,另一栋是低矮的土房。所谓茅屋,就是由类似于芦苇的茅草编成帘子,然后再由茅帘遮盖住屋顶以及四围。茅屋的主人是我的爷爷。记忆深刻的是每年的夏天,我都要和爷爷深山里砍来新发的茅草将其编成茅帘,一排排地顶上屋顶,换掉那些腐旧的失去碧绿色泽的陈年茅帘。茅屋是过去穷苦人家的居所,我爷爷在老家并不是最穷的,但我一直弄不懂他为什么习惯于“结庐而居”,经年未改。那栋土房则是父亲的“产业”。父亲兄弟众多,他和母亲甫一成婚,就主动从老屋中分户出来,硬是靠自己年轻气盛垒砌了这栋黄泥土屋。土屋相较于茅屋,最突出的是它的冬暖夏凉。缺点是土屋年老失修的话容易砸伤人,小时候老家随处可见的都是这种土屋,于是也便常常听说谁谁的土屋砸死了路人。我的童年频繁进出这两间房屋,在我的视角里,它们高大无比,直耸云端。
成年后,我经常出入的是座落城市角落的某栋水泥楼房,但它只是城市中石屎森林里最不起眼的一座,它让我多了一重身份———房奴。和老家的旧宅相比,我的新居只能称之为蜗壳,仅仅寄居我的肉体。而生长着我的童年的旧宅,和那个叫做“黄柏”,一个虚幻的植物名词,它是我的老家,它不只是一两所旧时宅院,更是打在我记忆深处的一块补丁,是现在以及将来安放灵魂的地方。
老家,一个布满了蝴蝶斑、雀斑以及老年斑的词汇。它过多出现在我的文字里。有朋友劝诫我说:你还算年轻,不应该频频回顾我走过的人生旅程。就像一个婴孩更应该把自己的脚步走稳而不是凝视自己的肚脐。但我不那么想,我们回顾自己的老家,就像不一定要等照片放旧发黄,才拿出来除除霉斑和蛛网。我想我的黄柏老家,不在更深人静的时候。正如我的邻居一样,把自己的房子打扮得如同老家的旧宅。这样的人生和岁月才显得踏实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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